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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盂蘭盆節梗,據說日本人會用黃瓜做成精靈馬迎接死者到來,用茄子做成精靈牛送走死者。
CP要素很少,超級想寫什麼寫什麼的意識流(←),依不同標準可能有點考驗道德接受度。比較建議敏感的太太迴避。



《親愛的警察先生》

  「大概是那個犯人以為,警方為了引出嫌犯,故意在電視上撥放了假的畫面吧。」
  一個男人的話聲一落,他的斜前方,就響起了零零落落的掌聲。松田陣平和荻原研二,兩個平時也不怎麼容易對人服氣的傢伙,一聽著那人的話聲落下,也不得不表示出一點佩服。
  「這真是厲害。光憑我們講的這一點點,就能猜到這麼多嗎?如果不是你把推斷的過程都講得很詳細,我絕對會以為你是偷查了官方檔案的。」尤其性格一向更率直一點的荻原,在老朋友完成了推理之後,簡直是讚不絕口。「雖然你的腦子從以前就很好,不過這些年過去,好像又變得更厲害了。」
  「那是當然的吧,想想零是混什麼吃的!」豪爽的笑聲哈哈哈地響起,「原來如此,居然是警備局企劃課嗎──沒有想到呢,真的是沒有想到。」
  一巴掌說不上太溫柔的力道打上了他的背部。「真有你的!」
  背心赫然被這樣的氣力襲擊,降谷零上身向前一傾,下意識地哀嚎了聲。真是奇怪,他原本以為自己不會感覺到痛的……咧嘴對昔日老友們笑笑,他的視線,往風微微吹起窗簾的窗台瞥了一瞥。
  那裡靜靜立著幾匹構造簡樸的,手工的精靈馬。
  「哼……不過如果犯人的智商都是這種水平,警察的頭腦也不需要多好吧。」
  微微歪著嘴,一頭捲髮的男子一如既往,講話還是那麼不討人喜歡。不需要多好的話你自己來做做看啊,如果是在曾經共同享有的那些歲月,降谷會這麼回嘴吧,然後兩人說不定還會為此鬥起嘴。可是現在已經不是在那些歲月裡了,他今年已經二十九,早就不是會因為這樣一句怎樣都好的話,感受到情緒的年紀。
  如今他只是微微的笑了笑,又伸手再拿了一罐啤酒。
  「是嗎?可是我覺得,這位先生還算是蠻聰明的啊。」摸了摸下巴那一片若有似無的鬍渣,在他伸出的那隻手邊,黑髮男人饒富興趣地接話。「在引爆的幾秒鐘前,顯示下一個提示。這個方法確實是十分棘手。」
  「那不過是那種成不了大事情的小聰明而已,關鍵是他從一開始就搞錯了啊。」松田陣平的語氣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就是死在那所謂小聰明手下。或者是,他好像認為這並沒有什麼值得一提。
  「居然認為警察會拿出那種下三濫的手段,這個犯人,就是一個根本沒有智商的白癡。」
  他的牙齒一咬,口中的菸,就在赫然閃光之後熄滅了。
  他沒有看向荻原的方向,不過這句話降谷零覺得自己能夠明白,完全能夠明白。
  「不過,我就會那樣做啊。」
  雖然,他並不認同就是
  除了他自己之外,在場全部的八雙眼睛,突然都很安靜很安靜的轉向了他。降谷自己說話的聲音,也是令人覺得靜靜的。他的聲音柔和,語調平穩,音量不很大,雙眼則注視著自己手中的啤酒罐。
  「我不會讓新聞媒體撥放假的消息,那樣太耗工本,而且太折損民眾對警察機關還有媒體的信任了。不過,或許有什麼方式,可以讓犯人誤以為,炸彈的倒數計時還沒有停止。如果我有把握他那個人,會因為這樣就暴露自己的行蹤……嗯。」
  他歪著頭,皺起眉,很認真的想了一想。
  「我會那麼做吧,不,是一定會那麼做。」
  他記得他們有門課叫做警察道德,不過他很確定,自己一定沒有把它給學好。
  現在他的四個朋友都沉默了,沉默的看著他舉起啤酒罐,沉默地看著他仰頭喝了一口。
  「……如果沒辦法抓到他,以後說不定會犧牲很多的人。」幾秒鐘之後諸伏景光開了口。
  「其實不用等到以後了,光是警察給出的那數億贖金,就已經犧牲很多的人。」他的聲音還是那樣子很柔和,很平穩。「有了那一筆錢,很多育幼院可以收容更多的小孩,醫療機構能更新更好的設施。」
  「人的生老病死不是金錢數字。」松田的聲音同樣平穩。
  「我知道。」
  「人心的良知跟美德,也不是用金錢數字可以寫出來的。」
  「我都知道。」
  「………」
  捲髮男子膝邊的空啤酒瓶上,已經熄掉的菸蒂,抖落了幾點灰。其他三個人又都不講話了,荻原眼神來回在他們之間,似乎生怕這兩對頭一個不對勁,又突然要動口動手。
  「果然,」終於找回聲音的時候松田也只能苦笑。「我跟你這傢伙就是合不來。」
  「當然合不來,我們完全不是同樣的一種人。」降谷同意得心悅誠服。
  「不是同樣一種人這說法太誇張。」
  「不會誇張,如果你有機會再多做幾年警察,你就會了解。」他搖了搖頭。「你們都是,如果有機會再多做幾年警察,多看過幾次比剛剛那小伎倆,更加下三濫的手段。你們也都會了解的,你們都不是笨蛋。」
  了解什麼?
  不是了解選擇那種下三濫小伎倆的道理,而是了解會選擇那種下三濫小伎倆的人,跟他們是多麼不同這一事實。
  「只不過,當年的我們都還很年輕。」他微笑著,目光環視,看向也正好正一言不發看著他的老朋友們。「太年輕了,年輕到都還看不出你們,跟我之間的差別。」
  「所以,我才有幸成為了你們的好朋友啊。」
  突然之間,他覺得自己的聲音變得像是從很遠的地方,模模糊糊的傳來一樣。是啤酒喝得太多了嗎?其實他根本不是喝啤酒能喝到醉的人,不過那些「事實」,在此時此刻當然都是沒有什麼意義的。降谷零其實也不很在乎這突然的變化從何而起,他只覺得眼前漸漸模糊的視野晃來晃去,晃得他有點煩。
  「少胡說八道了。」突然之間連松田的語氣都變得很冷,他臉上現在的表情降谷很熟悉,就是隨時都有可能一拳揮過來的表情。
  「我沒有胡說八道,你難道還看不出我們的差別在哪裡?」按住了太陽穴,降谷苦笑。
  「在哪裡。」
  「這個差別,不就是你們是你們,而我是我這種人,所造成的後果嗎?」
  「什麼後果?」
  「你們死了,而我還活著啊。」

  鬧鐘的聲音響起,在空無一物的房間裡降谷零睜開眼睛。
  窗簾擺動著,在若有似無的風的吹襲下,拉出的波紋平和美麗。幾匹精靈馬還站在那裡,手工的,構造簡樸。
  伸出手,他按掉了手機設定的鬧鈴。
  依據上面的日期,八月已經過去了一半。
  快速坐起身,他想起今天一大清早,安室還有白羅咖啡廳最早的排班。拉開棉被,下床,一個甩手將棉被快速摺疊好。他走進了浴室,步伐穩定,背脊直挺。
  他今天也會這麼樣子的活下去。
  活下去,活在這個「他們那一種人」注定要早早死去,「我這一種人」能夠一直活下去的世界之中。活下去,並且因為他還活著,他就還能夠做點事情。他想要去做,全心全力、掏心掏肺、粉身碎骨的去做,雖然他的力量很小,但他相信自己還能夠活很久,活著的期間他就想這麼樣的一直一直戰鬥下去。
  為了讓這個世界往夢想中的方向,前進哪怕那麼一點點。
  往能夠好好保護他們,能夠狠狠制裁自己的方向。
  他想戰鬥到讓這個世界不再接納他為止。

***

  「為什麼突然要過目這個案件的事?降谷先生。」
  將那幾張資料交到上司手上時,風見裕也依然顯得很疑惑的樣子。這是非常正常的,突然被委託調一份年代長達三年之久,而且已經完全破案的爆炸事件,大部分的人都應該要感到很疑惑。
  他的上司當然也講不出什麼正當的理由。
  在講不出正當理由的時候,他當然就是選擇什麼也不講。如此一來,風見就不會繼續追問下去。降谷零知道這已經成為風見的習慣,並且也知道自己現在已被這習慣給慣壞了,心知肚明。
  「但是,這裡頂多只有概述而已。這樣就足夠了嗎?」
  「足夠了。」
  「若是明天清早,應該就能給您完整的檔案。」
  「不必。」靜靜的掃過那上面一字一句,降谷喃喃地,低低地回覆了他。
  「只是對個答案而已。」

  今天整天,直到現在為止,東京都都沒有哪裡刮過一陣特別強烈的風。如果天氣預報這麼講的話,那麼降谷零可能不得不認為,天氣預報所提到的東京都並沒有包刮自己所住的那棟小小的雙層公寓──或是說那棟小小公寓裡面安室透所住的那個小小房間,的窗台。
  早上一刷完牙,他走出浴室的時候,只看見幾匹精靈馬已經全倒了。倒在地板上。
  他甚至看到幾根充當四肢的筷子散落地上。
  是風太強了嗎?那個時候,他的視線停格在擺得若有似無的,非常平靜又安詳,簡直像隨時會停止擺動的白色窗簾上。精靈馬的殘肢有一隻居然還留在窗台,而這可憐的光景,竟然令他覺得熟悉到簡直不想要再更熟悉。
  被松田陣平給一掌掃了的書桌就差不多是這麼個意思。
  一個有點濫用職權的念頭,只花三秒鐘就佔據了他的腦袋。

  「……。」
  最初的提問沒有得到回答,而此時此刻,風見裕也則是連問都沒有再問下去了。
  這個男人需要他了解的事,就一定會講到讓他了解。至於不需要他了解的事,他再問下去,就是對彼此時間與口水的糟蹋。其實這個道理還不難懂,所以男人只是繼續坐在背對著上司的那張椅子上,安靜的發起了呆。
  直到紙本的觸感再次碰到他肩頭,並且背後傳來一聲他已經如此熟悉的聲音:「辛苦了。」
  「哪裡。」
  熟練的收回那幾張薄博的紙,風見裕也就這樣在全然不明所以的狀況下,將它們放回公事包,起身就準備走。
  這是他早已非常習慣的,一再重複的日常。而他並不覺得枯燥,或是有哪怕一絲絲的不悅、或者厭煩,並且基於某種原因,他相信未來一生,也將永遠都不可能會有。
  然而非常罕見的,在他站起身之前,那個熟悉的聲音,居然又叫住了他。
  「你也看了嗎?那個案子。」
  「是的,大致。」在一頭霧水中他僅是全然誠實的回答。
  「犯人做案的動機,是認為警方假造消息,引誘他的同夥自投羅網。」
  「是。而且又不幸發生了那種事故。」
  「那麼,你認為如何?……關於那個假造消息的部分。」
  風見裕也覺得自己的眼睛此刻大概睜得很大。因為從背後傳來的聲音,至少就他所知的頭一次,好像比之以往的說一不二、斬釘截鐵,更傾向了一種悠然。
  一種感傷的悠然。
  「如果能夠做到,你會那樣做嗎?」
  「我不會。」

  而這一次,反倒是下屬的回答,來得斬釘截鐵,清晰明確。
  「是嗎,是這樣啊。」
  然而這個回答,卻好像完全是在降谷零的預料之內。問出這個問句,只不過是為了保險起見,確認一下自己的定論沒出差錯而已。
  不,如果我的回答和他預料的有所不同,他說不定還更傾向於認為我在說謊吧?想起男人看向自己時那雙X光機一樣的眼睛,風見裕也忍不住在心裡,默默地這麼想著。
  「降谷先生會那樣做嗎?」
  「會吧,只要能力允許。」
  「是這樣呢。」
  他的背後,年輕上司又一次靜了下來。究竟發生了什麼?風見一點頭緒也找不著,那份資料裡究竟有什麼能讓這個男人如此動搖,他完全無法明白。
  不過,只要需要他了解的事這個男人就會讓他了解,而男人認為不需要他了解的事,他一輩子都不了解也無所謂。
  所以聽見對方起身的動靜時,他也就一如既往,不發一語跟著站起身子來,一切似乎再一次回到了他們日常的軌道。
  風見看看四下,無人正看著或是聽著他們說話。
  於是他決定還是採取周全的作法。那就是說,將他認為可能需要補充說明的部分,確實地補充完全。
  「雖然我不會那樣做,不過我喜歡降谷先生,包含著會那樣做的部分我都喜歡。」
  降谷零的動作僵住了,就像瞬間被凍成冰塊那樣,像是心臟被嚇到跳出來的僵。
  而風見裕也也僵住了。
  其實他是比較沒有立場的,畢竟話是他自己說出來,再怎麼驚世駭俗的內容也總是從他自己的腦袋裡打出來的草稿。沒有錯,那一句話,確實絕大多數是從他腦袋裡草稿給唸出來的──
  除了裡面的喜歡在本來是打算寫作尊敬以外。
  八月中陽光普照,晴朗的公園裡,風依舊吹得不怎麼強。眼看著太陽一步一步,往西邊的方向走了,不知道哪株隱密的扶桑花下,傳來一句小小的抱怨聲。
  「零那個健忘鬼,茄子到底買了沒有啊?」

fin. 

解釋一下,最後面風見是被鬼上身(呃)講出警校組沒能跟降谷講到的話,至於他心裡是怎麼想的請大家自由心證。(這種作者。
打好之後才開始想標題,其實原本很想用「警察先生,我家鬧鬼」之類的......可是我覺得會有點畫風詐欺_(:3」ㄥ)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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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janeyellow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